元洛见她唇角含笑,可笑意却减三分,垂眸看着碗里清澈见底的酒液:“你想灌醉我?”
“我干嘛灌醉你?”
“你不想理我。”
白裳倒了碗酒,仰头一饮而尽,将碗一倒,一滴不剩。
她笑问:“喝么?”
“喝。”元洛慢条斯理喝乐一碗酒。
推杯换盏,你来我往,酒劲上来得很快,白裳脑子晕乎乎的,望着眼前元洛一个变成好几个,甩了甩头问:“你到底是元洛,还是沉珂?”
元洛见她脸颊红彤彤的,眼神涣散,像是努力看清楚眼前人,一脸没有防备的模样,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白裳的脸,眼尾泛起几丝红意。
“我是元洛。”他声音低低的,“也是沉珂。”
白裳眼眶泛红,抽噎着笑了笑,“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?”
元洛抿了抿唇,将白裳拥在怀里,“是我不好。”
“沉珂,对你来说,什么最重要?”白裳眼眶温热,疲惫的不想再动了,靠在他怀里问。
“是你。”
白裳渐渐闭上了眼睛,“元洛,你呢?”
“也是你。”元洛抚了抚她的头发,将人圈在怀里,嗅了嗅她身上浅淡的花香味。
下次,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抱抱她了。
怀里的人呼吸绵长,像是睡着了。
他将下巴搁在她头顶,喃喃自语道:“不要去西方,不要走。”
*
白裳是被吵醒的,窗户被劈开,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腐臭味。
她掀开眼皮,就见残影跳窗而出,元洛跟了上去。
睡在里测的韩骁被吵醒瞬间哭了起来,她手足无措下,抱着孩子也追了上去。
树林里韩则眼睛闪着红光,瞪着负手而立的元洛,“把我的孩子还给我!”
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白裳从竹屋里出来,冷冷瞥了眼韩则,“你从宇文觉那里抢了我十四姐的孩子,他是我外甥,我凭什么还给你!”
“我不管!”韩则吸了口气,眼底闪着几丝疯狂,指着白裳激动道:“我不管!骁骁就是我儿子!是你们抢走了他!”
他不能再失去骁骁,他再失去骁骁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龙儿知道了,会不高兴的。
白裳抱着孩子哄了哄,冲韩则质问道:“抢走?韩则,你搞清楚点,这是人族,如果跟着你,在魔界他日后怎么会被多少人歧视!怎么在弱肉强食的魔族活下去!可我若放在人间,他长大后就是王侯将相,若跟着我留在山水宫,日后再差也是个小仙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照顾他,我会一辈子将他保护好。”韩则手中幻化出一柄漆黑长剑,残影一过,朝元洛冲了上来。
元洛急急闪避凌厉的剑招,并指夹住漆黑长剑,稍稍用力,便见长剑折成了碎片。
那碎片被震得此处飞射,好几片朝白裳飞射而来,她正欲挥手将碎片震开。
就见韩则冲上来挡在韩骁身前,闷哼了一声,倒在地上。
白裳一时不察,最后一片细小的碎铁袭过来时,刚要落在襁褓中,那碎铁“铿”的一声,落在了地上。
月华洒下,她垂眸就见韩骁正哭泣的眼睛的闪过一道红光,浑身散着一股浅淡的魔气。
“刚才,那是……”白裳与元洛对视一眼,眸底闪过不敢置信。
如果猜的不错,应该是韩骁的护身魔气。
“骁骁……”韩则眸底闪过震惊,胸膛微微起伏,“骁骁是……”
白裳震惊不必韩则少,“他……他怎么会?”
“他是我的孩子,他真的是龙儿给我生的孩子!”韩则激动道,伸手要抱韩骁,脸上悲喜交加,望着白裳越发激动:“骁骁,快把骁骁给我!”
白裳将韩骁递给他,咽了口口水,“十四姐,怎么会……”
无论她怎么想,都觉得根本不可能。
韩骁刚入韩则的怀里就不哭了,他透过月华细细望着韩则,流连忘返的看着那双泛着红瞳的眼睛。
他将韩骁抱得紧了紧,终于抑制不住笑了笑,“我的,是我的。”
*
“韩骁被他爹接走,我也没什么牵挂了,我去西方了,你也别老是在这儿呆着。”白裳靠着门扉,望着在厨房忙碌的元洛,“北海擎苍宫还等着你回去呢!”
元洛充耳不闻,给灶里烧了火,一言不发。
只是灶里面的火越烧越旺,锅里还没倒水。
“我走了啊。”白裳见他不为所动,突然觉得有点冷冷清清。
这,难道是翻脸不认人?
她没多想,化作流光消失在门口。
元洛握着柴禾的手紧了紧,周围越发冷寂,只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。
他起身,一如往常一般做饭,低头时,灼热的泪水滚落下来,模糊了视线,周围好像到处都是白裳停留过的痕迹,压得他快窒息了。
走了,这回真的走了。
*
去西方准备了些许应急的法器,加之些许礼物,莲悅早前就将行囊准备好。
白裳不过半日就到了西方雷音寺,佛音靡靡,她与诸多僧人听经念经,倒是有了不少感悟。
此前路上偶遇菩萨,因她涅槃重塑躯体,乃是最好突破的时候,若前往西方必然获得不少益处。
这一听,便是一月。
待重回山水宫,白裳吃着饭菜有些懵,总觉得味道怪怪的。
“莲悅,今天咱们山水宫那厨子的菜怎么感觉掉了个档次?那厨子今天心情不好?”
白裳挑了挑盘子里的菜,勉为其难吃了口。
“荒主,那厨子不是心情不好,是……”莲悅不知道怎么解释,“是不在,这顿饭是让凌霄做的。”
谁知道,荒主吃个饭,还能察觉出差异来。
她尝的时候,觉得都差不多啊。
“不在?去哪儿了?几天回来?”白裳连珠炮般问。
莲悅纠结了下,声音跟蚊子似的:“我想,应该是回北海了……”
“北海哪儿?赶紧去将人找回来!这是旷工!”白裳察觉不对,顿了顿,抬头皱眉问:“不是,你们找个厨子找怎么找到北海去了。”
她脸垮了下来,搁下碗筷,拿起旁边的馒头啃了口,凉凉道:“这段时间,给我做饭的是谁?”
莲悅轰然跪在地上,慌慌张张道:“荒主,这事儿我们也不想的,你上次让我找厨子,我就凑巧碰到神尊。我不敢回绝啊……而且我看荒主赞不绝口,也没敢多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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