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回到住处，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个娃娃脸的小灵坐在帐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见他神情有些异样，问道：“阿九，你怎么了？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心不在焉的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？”
长着娃娃脸的小灵眼神很好，一眼就瞧见了他手里的白色丝帕。
阿九把手里伸出来，握着帕丝帕的手却紧了紧，“啊？哦，没什么，刚刚代灵长去给骨灵族的灵姝传了话，这是灵姝给我……让我擦汗的”。
“原来是这样，灵姝的性格确实挺好的，你扭捏什么？”
阿九摇摇头，坐在帐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，道：“也没有，就是觉得她很好，她那么高贵，却还能记住我的名字，很不可思议。”
娃娃脸受不了他一副低到尘埃里的样子，“你把自己放得也太卑微了，我跟你说，其实灵姝站得没有那么高，你也没有那么低。
远的不说，就说近的，族长有意在我们之中给少族长选拔助手，我觉得你挺合适的，不要妄自菲薄，不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，放着跟族长一起待在骨灵族里享福的日子不过，偏要跟着我们出来”。
他的本意是想让阿九不要那么自卑，但是明显后者会错了意，“小十，你真的认为我们差距不大吗？”
？？？啥玩意儿？
长着娃娃脸的小十伸出手在他面前绕了绕，“不是，你想什么呢？”
阿九腼腆地笑笑，说没什么。
“你不会是对灵姝有别的感情吧？”
“不可以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小十一脸我了个大槽的表情，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，指着他道：“我说你怎么，我就说，我还纳闷呢，怎么一个传话还能让你亲自去，合着你是故意屁颠屁颠地去见灵姝的吗？”
阿九摸摸鼻子，没有说话。
小十把凳子挪到他旁边坐下，“快跟我说说，什么时候的事儿啊？”
听到小十这么说，他突然有点儿尴尬，“你怎么这么八卦？”
“我这不是好奇吗？说说，说说。”
阿九无奈，把手中被自己揉得发皱的丝帕摊开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摊开，认认真真地叠好，逐渐陷入回忆，“你还记得我不小心吃了苔木那件事儿吗？其实从进入骨灵族的时候就隐隐有些不舒服了，我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就没告诉你们。
那时候骨灵族的灵来接我们，灵姝也在，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灵。
出门在外，一言一行当需谨慎。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，甚至连偷瞄都小心翼翼。
她站在骨灵族长老旁边，清冷高贵，美得像画里的仙子，很奇怪是不是？你们和我相处十几年都没发现我的异样，她偶然一瞥就看出我的不对劲……”
他没想到他偷瞄她的那一眼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神。
巫璃见他眼睛略红，呼吸微重，正想着回去落座了问问他怎么了，不料下一刻阿九就恢复了正常，正常得让巫璃以为自己感知错了。见他没什么事，巫璃微扬唇角，礼貌地向他一笑，而后转头继续跟在长老身边。
小十：“你调动了灵力？为什么啊？”
阿九点头，将丝帕放入怀中，“做惯了影子，乍见光明，怎么能不怕？”
阿九是个孤儿，自幼颠沛流离，曾为了半块馊掉的馒头被乞丐打到头破血流，直到现在右额头靠近发鬓的地方还有一块疤痕，不仔细看发现不了。
疤痕淡了，会随着时间过去，但那些伤痕和烙印会一直留在心里。
若非他资质尚佳，被外出巡视族地的少族长捡回去，恐怕现在没有阿九，唯有一具不知埋在何方的枯骨。
自那次以后，阿九就把巫璃放在了心里，他知道自己和巫璃的差距，想着远远看着她就行，可是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。看不见她，会想见她，见了她，会再想离她近点儿，离得近了，又想和她说话，哪怕说了话，还是不满足，想看她笑，想让她开心。
所以，当得知他们要去灵祭之地的时候他也义无反顾地来了，哪怕他重病未愈，不适合跟着大家一起奔波，哪怕明知族长给他安排了更好的路和未来，哪怕这一次出来，他可能会回不去。
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，可能等灵祭过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巫璃了，或者还没等灵祭开始他就撑不住了，可他只是不想留下遗憾，只是想追着她的身影，看着她。
“再次打上照面，她好像把之前那次见面忘了，不过她是灵姝，每天要处理数不尽的事情，这样算不上相遇的相遇，算不上相识的相识，只要我记得就好了。”
小十听着他的话，干巴巴地问他，“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小十恨铁不成钢，“你真是胡闹，你身体还没好，外面灵气比族地稀少得多，根本不利于养伤，你万一折在这儿了怎么办？”
阿九笑了一下，“别瞎操心了，我没事。
帐子里有点闷，我出去透透气”，说完拍了拍小十的肩膀，打算起身出帐子，却被小十一把拉了回来，他站起来，道：“该别瞎想的是你，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，人家是灵姝，你配不上的，别挣扎了。你们各自有各自的轨迹要走，灵姝到了年龄会和门当户对的灵结婚。
门当户对，知道是什么意思吗？就像默荼灵姝和巫瑾灵长那样，所以你不要喜欢她了，没结果的，你就应该好好养伤，然后回去做少族长的助手。以你的能力，再过十几年，成为少族长的左右手完全不是问题，说不定还是下一任的管家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你刚刚还说她站得不高，我站得不低，这会儿就变样了”，阿九没忍住，打断了他，他不想承认小十说的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。
“确实是啊，但是你们两个之间是平行的，八竿子都打到一块儿去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放心，我心里有数”，说完就先行离开了。
小十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，“你这反应让我很难放心啊，你是莫灵，要是喜欢莫灵族的姑娘也就罢了，偏偏喜欢骨灵族，还是骨灵族的灵姝，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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